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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林村是西部农村的一个落后的小山村，这里几乎所有壮劳动力都出去打工了，留在村里的孩子像无根草一样随风飘零。十二岁的浙生和六岁的广生自从爸爸妈妈走后，一直跟奶奶生活。村里人都把奶奶叫做三奶奶。

黄昏，在一座紧靠青山的小砖房前，七十多岁的三奶奶吃力地提着猪食桶走向猪圈，浙生和广生端着碗坐在门槛上，碗里装满了萝卜、白菜……

夜晚，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浙生开门，走进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和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后面紧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小女孩，他们是浙生和广生的二姑、二姑父和表妹小霞。二姑和二姑父也要到外面去打工了，爷爷奶奶那里已经有几个孩子了，所以二姑和二姑父只好请姥姥帮着带小霞。

在山村的曙色中，二姑和二姑父背着重重的行囊走了，望着父母远去的背影，小霞倍感孤独地哭泣起来……。

……

小霞的爸爸在兄弟中排行老二，上有一个哥哥，下有一个弟弟，哥嫂也都在外打工，有一儿一女；弟弟在县城经营小生意，日子颇为殷实，有一个儿子。为便于孩子读书，小霞的大伯把大一点的儿子放到叔叔家里，与叔叔的儿子一起共同生活，但小兄弟俩时有摩擦……。

一天，浙生正和奶奶在地里收割菜子，同村的赵幺娘给他们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小霞大伯的儿子在三叔家把三叔的儿子勒死了，第二天中午，人们才在离城五里的荒坡的一个灌木丛中发现孩子的尸体……。

田埂上，奶奶带着三个孩子快速地行走，他们要去小霞的爷爷家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霞爷爷家住在一个叫桑树湾的村子里，离浙生家有七八里路。到的时候，爷爷的屋子里坐满了人，爷爷躺在床上，满脸的悲伤和愤怒，嘴里一会儿在骂：“小山子，小山子，你这个孽种，这个报应。”一会儿又边呻吟边念叨：“小雨，小雨，我的乖孙儿，你等等爷爷，等等爷爷，等……等……”三叔三婶也在悲痛地嚎啕大哭。

爷爷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呻吟声也越来越低，大家发现送到乡卫生院时，已经不行了……。

二姑和二姑父回来了，他们决定带上小霞一起走，让小霞也接受城里的教育……。

天越来越热，浙生和广生读书的红山村小学学生也越来越少。校长兼班主任兼语文、数学老师周老师脚步沉重地走进教室：“同学们，这节课是我们在红山村小学的最后一节课了。”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周老师的目光，把空荡荡的教室巡视了一遍：“这个对大家来说，可能不算突然。乡里已经正式通知我们，由于红山村小学的学生越来越少，决定把同学们合并到乡中心完小去，我们红山村小学从明天起，就停办了。学校只剩下你们八个同学，这是老师做梦都没有想到的，现在，学校要停办了，但在我们心中，我们的学校——红山村小学，永远没有停办，同学们每天都要先到这里报到，再到中心完小去。” ……

绵绵的雨季，正是插秧的大忙季节，浙生和奶奶在责任田里忙活了一整天，正准备收工回家，邻居陈伯伯站在院子里喊：“浙生，浙生，快来接电话，长途。”是小霞来的电话，小霞在电话里告诉浙生，她不能在城里书了，她读书的学校由于手续不全被停办了……。

很快，小霞回来了，还带来了搞社会调查的邢叔叔，……。

一轮残月悬挂在天空，整个山村笼罩在夜的薄雾中。

    三奶家院子里，浙生和小霞坐在一棵长凳上，凝望着已亏了半边的月亮，浙生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画面：爸爸妈妈正斜倚在高楼大厦的拦杆上，也正凝视着眼前这轮月亮。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远方的城市里，简陋的工棚前，浙生的爸爸妈妈也并排坐在水泥砖上，凝视着高楼上空的月亮。当过小学代课教师的爸爸，嘴里吟颂着张九龄的《望月怀远》，心里遥想远方的孩子和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