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莽原是关中大地上一个慢慢模糊了的概念,没有权威的文字记载,口头上残篇段章的传说也像修在这原上的一方方田地一样支离破碎。 “诞后稷之穑,有相之道。茀厥丰草,种之黄茂。实方实苞,实种实褎,实发实秀,实坚实好,实颖实粟。即有邰家室。”要追溯,翻过过往帝王将相的史册,后稷就是这片土地上最永恒的骄傲。 这应该是一个微型盆地,三面高原环绕,交叉而又各自绵亘到远处,在南面断开一个缺口,漆水河顺着北塬脚从那儿流出,最后注入渭水。面东站在西塬的小土山上,来不及看到月如何升起,早已浸泡在淡淡的水墨世界里了。凉夜似水洗有多了几分泛白的朦胧;如纱裹,而晦明交错之间又有忽视不掉的虚实的分明。一条新修的公路隐约从北塬抽出向南直铺展开去。好似一卷画布平铺而来,哪位大手笔的画家带了几分醉意欲挥洒几笔?对面的塬横亘而卧像一座坚厚的屏障倒真有莽原的味道了。塬脚下一片昏暗,似乎所有的浓墨都一不小心泼洒在那儿,白天可以看到的河流岸边的树林,小桥,麦田都一片混沌。塬腰处有几处灯火,星星点点,稀稀落落像夏日的萤火。或是月遗留给这片土地的光华吧!远远望去,似乎有炊烟飘摇,透出一片祥和与温馨。一条白练环浮穹隆之间,与地面的画卷相辉映,这白练多了份灵动多了分烟雨似的虚幻,是天地之气韵精华的凝聚吗?塬顶一处古庙在月光下现出殿宇的轮廓来,很有些飘渺之意。 近旁的一棵树忘情的探出身子,将北面的景致遮去大半,后面高塬叠嶂,当地人称小华山的小土山也一点都看不到了只缘身在此山中啊!忽然一声尖叫穿透千年的空气,空谷中不停传送着这一声呐喊,打破这静夜,很快又归于更静。 月更加饱满明亮了,“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这月在远古时期是否见证了那个伟大的诞生呢?后稷走过的这些土地又改变了多少呢?幸而还有这些古朴的存在没有被斑斓的华灯湮没,汽车吃力的来了,又悻悻的离去。这片土地的倔强是该叹息还是该感慨? 什么都可以更换容颜,然而这一人,一庙,一环山伴着这不老月连同那些越来越破碎的传说都将成为历史的永恒,只因为是永远的白莽原 |